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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了个抠群,197626032
没事大家一起拉家常。(❤´艸`❤)
这篇文我改了八百遍了每次重新打开文档都是头秃眼瞎精神崩溃这什么**玩意
然后又双叒叕开始改。
好吧
先发8k5,后面的我抓头
真实辣鸡到无从下手
仍然放一下之前有关逆转设定的分析
>>> 恶人毛×浩气雨
>>> OOC不可避免了,我的锅
毛毛依然聪明仁义,但有时处事会比较强硬偏激。性格要乖张一点,思路有时候会很清奇,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雨哥基本上被治好了疯症,但还有家传毒症在,身体比较差。在老谢的教育下三观有点佛,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除了毛毛外没啥执念。
两个人的阵营归属感都有所削弱。
毛小爷比较浪,觉得阵营里争权夺利的事儿跟自己关系不大,他爱怎样就要怎样。
雨哥觉得自己在浩气反正也不受待见,能对得起老谢就好,啥都无所谓。
依旧补上 @沐舟_lof不会用 君那要来的图。
【楔子】
谚云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士子皆笑。
然到了那自在逍遥的恶人谷,这便都没什么背谬之处。
是言绿林不称匪。
烈风集里识字的,谓屈指可数。
若遇得上能大小写几个文章,兴许谷主都得夸上句弸中彪外。
于是乎,王夫子不但武力镇得住这一窝子豺狼虎豹,才学更担当得一谷上下的精神领袖。
是时但见此精神领袖长身立在案前,一袭白衣风流倜傥。
此时正走笔写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龙蛇。
还有个人歪在他案边,大咧咧嘴里叼着根芒草。
师父啊我给你说个事儿。
谷主不动声色,就听着他说:
“咱谷里婚配嫁娶,可有什么规矩礼数?”
“哦?可是看上了谁家小姐?”
只见他那一向落拓的徒弟竟露了一副羞赧神色,嘿嘿笑了几声。
“看来是位妙人。”
“那可不~”
“如何?”
“比得洛神姑射。”
谷主听完抬了抬眉毛,沉吟片刻道:
“你高兴就好。”
鲁鱼帝虎无背谬 | 毛毛雨·阵营逆转
※
恶人谷里今天是有那么件大喜事的。
倒也不说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这热闹也够大家伙看好一阵子了。
彼时王谷主正坐在他那小亭子里喝着茶,就听着蹬蹬冲上来一小厮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操着口音咿哩哇啦就是一通嚷。
一会儿“不好了”一会儿“太好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说个啥。
谷主眼不带抬,拈着小瓷杯呷了一口。
皱皱眉头示意他说人话。
小厮这才涨着脸憋出一句歪七倒八的官腔:
“少少少主子带着少嫂嫂进谷了!!”
“不懂规矩。嫂是你叫的吗?”
“那……少奶奶?”
王遗风摇了摇头,觉得跟这些个凡俗也是难沟通,索性不予理会。
想来这事儿他也知道。
玄英那小子自打上次问了句婚配嫁娶,就是一个多月没见着人影。
听说是带了队人马往南边去,也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名堂,神神秘秘不见动静。
现如今千岩关捷报连着人也一道带了回来,莫不还真是抢亲去的?
抢的谁呢……?
王谷主捻了捻胡须。
听说那小子相中的,乃是对面谢老匹夫帐下的天仙子。
如此想来,他们那儿上得了台面对得上号的……
斯—— 不对。
莫非……
是时穆玄英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正往小少林的方向去。
马背上坐着个人,面目身形全遮在斗篷下,只露出一方素白衣袂,一双灰革马靴。
簇拥在侧的一干恶人一面扯着嗓门道贺,一面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话题全指着马背上的人,什么突袭大捷的一时间都无人问津。
“这新嫁娘怎地穿白色儿?”
“脚还有点大。”
“脚大江山稳,你懂个屁!”
“咱少当家的不老说要美人不要江山”。
“对面儿来的,脸都不敢露,感情不咋地。”
“你特么见过哪家新嫁娘给你看脸的?老子还想看呢!”
“小声点儿!少主子听见不把你扔尸臼里捣巴了。”
“嘿没有的事儿,整谷里就他一个通人情的主,好说话着呢。”
其实谁也不知道消息是打哪儿传出来的,反正眼前都已经成了他们穆头领要结亲。
而穆玄英此时眉眼带笑,恭手应着弟兄们的贺喜,对于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瞎话倒也不至于往耳朵里去。
世事总是有喜就有忧。
一直以来他都在盼着有这么一天,能把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带走。
不择手段也好,舍生忘死也好,他都可以一试。
而今这一副清瘦身骨在怀,却沉得他心底满是愁。
从南屏山行来的这一路上,莫雨几乎都在昏睡。
加之受了些伤行动不便,才能这般安安稳稳地被带到了恶人谷。
穆玄英心里清楚,他并不愿意跟自己走,可自己也无法放任他一个人留在千山万水之外,尤其还是那人心叵测的浩气盟。
莫雨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探子传回这条消息时,穆玄英都有些不信。
前些年他听说莫雨的疯症已经好了多半,鲜少再出现过狂乱失控的情况,心里还暗自松了口气。
谁知好了一样还有一样,是种什么不知名的血毒,起初叫人困乏头痛,再往后便是虚弱多病咳血目盲。
穆玄英不知莫雨这毒到了何种程度、有否好好医治,只听着他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的传言,心里就慌燥得无以复加。
所以当不灭烟那传来莫雨带兵增援的消息时,穆玄英再顾不上手头完成大半的布局,一人一马直奔瞿塘峡。
奈何路途遥远,还是晚了些,他前脚刚踏进激流坞,后脚已经听到了莫雨受伤的消息。
那一路上,他曾计划好的所有徐徐图之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只剩下不计后果也必须把人带走的冲动。
这世间总有物是人非。
他开始害怕来不及。
来不及诉诸未诉,来不及多看一眼,来不及他所想的朝朝暮暮。
就像之前所有已经沦为“曾经”的重逢,每一次,被迫分别亦或不欢而散,最终留下的都是后悔。
——如果。
如果能再果断些、再勇敢些,甚至再强横些,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遥想当初苍山一遇,已是六七年前的事情。
那年他刚十五,情窦初开的年纪。
青葱山色映衬下的隘口,十七八岁的少年回过头来,乌发温顺地垂在肩胛。
他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时的莫雨眉目间尚存青稚,身骨已经长开,而仍显得单薄。
他着一身苍青,戴羔革手套,腰间佩一柄横刀,整个人端正冷清。
加之凤眸细挑,伴一双薄唇,就透出股难于亲近的气质。
他周身像是凝着一层看不见的霜,却在望见自己那一瞬散去一角。
一瞬而已,那一丝暖意足够颤了人心弦。
“穆少侠。”
可他也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又垂下眸子。
霜色归拢得太快,蓦地又封冻了他一双眼,只余下彻骨寒冷。
“一别多年,想来你过得很好。”
他垂着视线,像是不乐见人身上红衫,亦或经年间已变化了的模样。
“莫雨哥哥,你为何……”
穆玄英如鲠在喉,片刻才又发出声来。
“这般称呼我。”
莫雨没有抬头,唯独急切注视着他的人才看清他眼底细微闪烁。
穆玄英余光扫过那人身后两个全副戒备的护卫,也不削看他们面上厌恶神色。
他又收回目光:“许久没见,莫雨哥哥的身体可有好些?”
沉默片刻,莫雨点了点头。
那之后彼此寒暄几句,又是匆匆别过。
他曾听说,莫雨初入浩气盟时,因幼时长空令之事受尽菲薄。
若不是当初将他误认作自己,一番医治,现在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而穆玄英也是在稻香村中听莫雨讲了坠崖后的这一段误会,才知自己乃是浩气盟主恩人之后。
他本可在那时候就跟着莫雨走,就像流浪的那十年光景一样。
奈何造化弄人,在那之前,便已三叩恶人谷主为师。
可他自己都不曾料想,南诏皇宫了却萧杀一事之后,他懵懂而生的那些情意却系到了莫雨身上。
他问过王遗风,何谓人之情爱。
谷主只说,相思几度断愁肠,你现在不知道,却是不知道的最好。
但有些事情,始终是要知道的。
他穆玄英这跌跌撞撞二十载来路上,只此一人是始终羁绊挂念而不得忘的。
是道一朝平慰家仇,私情便充徜肺腑。
但觉烦忧愁苦时,只得把那些国恨放大些,又再放大些。
久而久之,那臭名昭著的恶人谷里竟是出了位劫富济贫抑强扶弱的绿林豪首。
虽然他年纪尚轻,却赢得了不少落入谷中的江湖人拥戴,慢慢也自成一股势力。
他虽算得恶人谷中名声好的,却也从未称自己是什么好人。
这恶人谷里的人,谈不上什么曲解误会,不过自在逍遥,也不屑世人评判罢了。
且说其时,穆玄英一路把人带回了小少林,打横抱进屋里安置在榻上。
解下斗篷,终于又见得那一张清寡面庞,这才收了脸上喜色。
但见那人紧闭着眼、眉头紧蹙,唇抿得苍白。
看得他心下一阵揪痛。
莫雨身上有些不治的旧疾,穆玄英一直是知道的。
当初两人逃出稻香村,每每莫雨病发,都是他在旁照顾。
那病症生得蹊跷,轻则全身疼痛难忍,重则迷失心智发狂伤人。
也正因为这怪病使得他体质日渐虚弱,时常连连昏睡几日不醒。
这一路上,莫雨昏睡时都像是陷于梦魇,并不安稳,而偶或醒来却又浑身疼痛颤抖不止,即便如此,仍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穆玄英于心不忍却也无法可解,只得喂了些药叫他睡得更沉,好感觉不到痛苦。
这一睡,便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他拉过被子把人盖好,就着袖口擦去他额角细汗。
一切仿佛又回到幼时那些不知名的荒村破庙,他的哥哥为病痛折磨苦不堪言,却还要强颜说他没事,不必担心。
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呢。
想必那浩气盟里的人,也不曾好好照顾过他罢。
“小雨,你再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时穆玄英顺了顺他濡湿鬓发,终是不禁在他额头落下个轻吻。
是时天将落暮,夕色烧开晦厚云层,映得咒血河上漫天火硝更是灼艳,却也照得小少林那佛陀世尊满目慈悲之相。
竟叫人忘却了这本是一片何其穷凶极恶的所在。
一踏三生远,凭何顾伦常。
※
远山巍巍,层林遍染。
近有清河,流水潺潺。
那流水盛着红叶,浮摆旋转一路东去。
像谁人明知前路一去无回,却总要徒劳地回首顾盼。
枫华谷的红叶,盛时如火,愈烧愈烈。
却总烧不尽如烟往事,只落了满心焦壤,黑的枯骸,白的灰烬。
“莫雨哥哥,这里,这悬崖,难道你都忘了吗?”
“那时我什么也不会,什么都做不到,能够活下来也都是仰仗着你。”
“我明明知道,没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还能怎样……可我拦不住你,也救不了你,甚至……”
“甚至连跟着你一起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穆玄英眉心蹙结。
他伸手所指之处与他不过一步之遥,一步却是一落千丈。
曾迈了那一步的自己,终与他天各一方。
莫雨伸出手来,空落落地向着穆玄英的方向。
他与他之间也只差了一步,可他再迈不出,便也就触不到。
他分明想说些什么,也确实说了些什么。
可到了这里,却唯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莫雨哥哥,如今我已经护得住你了,过去那些受过的欺辱我也可以为你一一讨还,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不过只是想利用你罢了!”
“还是说我入了恶人谷,你便不再把我当兄弟?”
不。
不是这样的。
他莫雨在这苍茫人世之间,始终只有这么一个兄弟。
这其中负载了多少分量,才能叫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下。
可他无法打断那人继续说下去。
他明明辩解着,张口闭口之间却没有半点声音。
他心急如焚。
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他无数次擦着生死边过,也没有过这样的惶恐。
惶恐得连心口都痛。
“毛毛……”
“我在,莫雨哥哥。”
“…不……毛毛……!”
“我在,我在这儿啊!你快醒醒!”
穆玄英俯身坐在床沿,摇着莫雨的肩,见他万分痛苦的模样,手上也不敢使力。
于是不管他怎么回答,那人依旧紧闭着一双眼睛。
“兴许是魇住了,快再喊喊他!”
说话的是位青衣女子,乃是十恶肖药儿的孙女肖天歌。
片刻之前,穆玄英快马从毒皇院的药草田里硬是把她拉了来。
对于莫雨身上的毒症,穆玄英这些年也一直在打探。
入谷之后,十恶的旧事也多少有些耳闻,自然也就听说了些阎王帖身上的秘辛。
据传他们肖氏家门也有和莫雨身上类似的怪症,穆玄英早想把莫雨带来谷里寻个方子。
可后来一番调查,发现这怪症是出同源,也隐约察觉到两家间或有仇怨。
而莫雨又是浩气盟的人,万一因此遭了报复,岂不凶险?
穆玄英为此也十分为难,机会放在眼前,却又关乎生死,他实在不想莫雨冒这样的险。
也倒是天无绝人之路,叫他打探出肖天歌身上也存着这种病根,平日里煎汤服药,可与常人无异。
幸而这姑娘心地善良不似他祖父老爷,几番往来也成了能与穆玄英说上几句心里话的友人,甚至偷偷将药方抄录给他,这才让他心里悬着的石头堪堪落下。
此时,穆玄英依言不断喊着莫雨的名字,实在急了只得把人抱起来揽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约摸是肖天歌给的药丹起了作用,莫雨终于平静了些许,睁开眼来。
那双乏色唇瓣微微开阖,似乎又叫了一遍睡梦中不断呼喊的名字,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好在神色是安稳得多,穆玄英也才跟着踏实下来。
“莫雨哥哥……”
被叫着的人有些困难地聚清视线,定定看了他片刻。
从梦魇中飘忽归来的意识终于随着这视线落到实处。
“毛毛……”
咫尺之距,穆玄英的鬓发垂落下来,扫在他颊边。
清醒过来的莫雨顿时往后避了几寸。
穆玄英怔了怔,末了叹了一口,这才扶他躺下。
莫雨好似察觉到些什么,可转瞬,那人脸上已经换了神色。
“可有感觉好些?”
穆玄英笑开来,眉目间尽是温柔,熨得人耳根发热。“要不,先喝点水吧?”
被他这么一说,莫雨才反应过来,这番醒来并不似往常久睡之后那般喉口干痛。
想来是穆玄英一路照顾,如同儿时,叫他有些恍惚。
可细一想,水是怎么进的自己嘴里?
于是乎半梦半醒时唇齿间软润的触感似乎就证实了某些不可说的猜测。
他干咳一声,不觉掩了嘴别过脸去,更不知怎么去回应那些个嘘寒问暖。
良久,这才豁出去似的开口,问自己睡了多久。
“足三日。”
穆玄英答得云淡风轻,手上端过床头粗碗,那里头的水尚还有些余温。
他自己喝下一口,刚低下头又咕嘟吞了下去,“我扶你起来?”
莫雨没看着他这小动作,只听人没了声响,又朝他偷一瞥余光。
穆玄英……
穆玄英。
他又将这个默念千百遍仍觉陌生的名字细细咀嚼。
昏光从窗缝间偷溜进来,牵着一尾细闪的浮灰落在那人鬓发上。
穆玄英。
他早已有了鲜明的轮廓,却怎么也盖不住那个站在漫天红叶里的瘦弱孩童。
他们那么相似又天差地别。
时间太蛮横了,它可以潜移默化,也可以须臾转瞬里就把人和事都变成未可知的样子。
他错过了那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似乎已经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疏漏。
而此刻,他不过一睁眼,又是三天过去。
时间过得越快,越让他心生一种时日无多的焦虑。
记得上一次醒来时还在昆仑。
莫雨四下打量了一圈,晦暗的屋顶,简单的陈设,黯淡的佛像,以及来历不明的青衣女子……
他开始警惕起来。
“这里是……恶人谷?”
“嗯,小少林,是我的住处,雨哥不必担心。”
莫雨看了穆玄英一眼,只得叹了口气。
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不担心。
距离不空关一役,恐怕已经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里他浑浑噩噩地被一路带到了恶人谷,对战况一无所知。
只知道那时不灭烟趁浩气大部队调往马嵬驿前线,带部众绕道瞿塘峡,一举攻占激流坞,直逼不空关。
因此,他才受命带人马向瞿塘峡支援。
而半路却听闻穆玄英在苍山携三百精骑偷袭千岩关,杀了浩气盟一个措手不及。
瞿塘峡、苍山连失两城,白龙口大营就成了腹背受敌,情势可谓十分危急,而不灭烟手段诡谲,莫雨在不空关与他僵持数日皆无进退,才后知后觉那支原本作势攻打大理山城的恶人精骑竟悄无声息奔向了巴陵。
不得已下他只能撤回盘龙坞,却不料在隘口还有埋伏。
那时他被流失射中跌落马背,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一人鲜衣怒马自山道直冲而下向他奔来,而落在他模糊视线中的,却是一双慌乱无措的眼睛。
穆玄英是来救他的。
那一瞬间莫雨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细想来,却又觉得荒诞。
恶人谷这一场来势汹汹的突袭,处处兵行险着,实在不像王谷主那种老谋深算绝不吃亏的作风。
余下种种出其不意,也都不像以往任何一个老对手的行事风格。
那么这一场,也就只能是穆玄英的手笔。
他向来不参与阵营争夺之事,这次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了?
而他这么个打法,拿下一处又立即调转目标。
当众人都以为攻占激流坞是为了合围白龙口,他打了千岩关;也不等自家兵马在苍山站稳脚跟,立即又打起了巴陵的主意。
只是攻城容易守城难,他打下这种明摆着守不住的城,到底意欲何为?
围魏救赵解扶风郡之急?可这矛头直指武王城的架势,反倒有些弃马嵬驿于不顾的意思了……
而现在,他劫住了自己,立刻就回了恶人谷,难道他一开始的目的……
就只是冲进武王城把自己给捉了不成?
简直不可理喻!
莫雨愣愣坐了一会儿,穆玄英从肖天歌那又接过一碗药来,端着又是吹又是扇,总算鼓捣到了合口的温度,这才递到莫雨嘴边。
莫雨看了看穆玄英,又看了看那碗药,眼中防备未退。
他当然清楚穆玄英不会害他,只是这一路行来也没被少喂了睡圣散,心有疑虑再正常也不过。
穆玄英只得干笑着将肖天歌的事与他交代清楚,待到莫雨终于肯把药喝完,他也才算是放下心来。
莫雨放下药碗,眉头不展,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抬起眼来望向穆玄英。
“毛毛……”
“嗯。”穆玄英知他有话要说,索性在床边坐下,很是乖巧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结果莫雨的眉头反而更紧了几分。
“两年前你来南屏山时,就料算到今天了么?”
说时,莫雨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穆玄英怔了片刻,面上又挂回了温和乖顺的模样,“雨哥你说什么笑呢。”
说完,见莫雨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才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鼻子。
“那时……我只是想见你。问了你的话,你到现在也不曾回答,与‘料算’又有什么干系?”
说到了“问话”,莫雨脸色一变,忽然也不知该怎么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彼时南屏,莫雨初任武王城守将。
他少年时坠落悬崖被浩气盟林瑜所救,因为包袱里收着穆玄英的家传饰件,被误认做他,几经周折捡回命来,继而得知赤马山仁剑穆天磊的事迹。自那之后,他每年都会替他的兄弟洒扫祭拜。
此番到了南屏山的地界,便又去穆父坟前看看,如同探望自家尊长。
谁料有人先他一步,席地坐在碑前抱坛豪饮,虽只一人,却有说有笑。
红袍裘草,长发高束,但凭一个背影,莫雨便认出他来。
于是乎望着那情那景,他莫雨一个外姓之人也就不便靠近。
可偏生那人自言自语,却又像故意说给谁听。
“爹,我有一位意中人……”
这句才出,莫雨额角就是一跳,他分明知道,不论穆玄英说的是谁,此时他都应该转身就走,奈何步子却不听使唤地顿了。
也不等他纠结出个进退,就听那头话音继续,来了一句:“我叫他来跟您老人家喝两杯。”
莫雨险些被这话惊了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屏了息,正恨不能当场消失,就见穆玄英回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长手一挥,大喊了声莫雨哥哥。
此时再跑显然已经错失了佯装路人的先机,他看着穆玄英起身径直朝自己走来,顿时只觉颅顶阵阵地发麻。
但跑总归还是要跑的,难不成还真跟着这不着四六的臭小子过去跪坟头?
他差不多是拿出了最快的反应拔起僵硬的两条腿迅速转身,谁料穆玄英已经纵着轻功冲过来拽住了他手臂。
“雨哥这是要去哪里?”
“你……”
半个字卡在嘴边,莫雨脑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绵延不绝的渭河水。
江岸景色似乎还历历在目,浅滩边那少年人一双眼睛明亮得叫人无法与之对视。
他突然又想起了些不该想的……
“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叙叙?”
见莫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穆玄英干脆一把搂了人肩膀,嬉皮笑脸地蹭上去。
“怎么?莫雨哥哥不想我?你可是还欠着我一句话呢。”
这茬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莫雨一张脸腾地就红起一片。
他确实是欠着穆玄英一句话,可那句话,他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正想间,他只觉着颊边一热,是穆玄英的手掌覆了上来。
指腹擦着他颧骨划过,惹得那片绯色直往耳尖上窜。
莫雨脊背一颤,猛地退开,奈何还被人圈着肩膀,避得不见成效。
也不知穆玄英是怎么使的巧劲,身子一转,竟把人抱了个满怀。
莫雨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寸鞘,这才逼得人松了手。
“你来这就是为了胡闹?”
“有话好好说呀!”
穆玄英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刀尖儿指了鼻子,只得端着两只手,摆出一副无害模样。
“我哪有胡闹,不是来祭扫嘛?”
莫雨眼色一沉:“既然是来祭扫,还不知道收敛?”
“唉……我来到这一看才知,祭扫的事儿都让哥哥包办了,老爷子这碑上灰都不沾,想必是常常享着清福的”穆玄英眼珠一转,又道:
“所以嘛……我也就只有同他老人家小酌两杯诉诉衷肠的份了,我觉着他仁义必定通达,是很乐意听听的,那哥哥你愿不愿意也听听呢?”
“听什么?”听你耍无赖?
莫雨正皱着眉等说法,就见穆玄英贼溜溜握了他的刀柄,小心翼翼把人擎刀的手推回去,末了舒一口气,一副逃过一劫的表情。
“算了算了,上个问哥哥不肯答,那我换一个?”
莫雨犹豫了一会儿:“说来。”
见人松了口,穆玄英眼光流转,一时间眸子里天光水色春华秋实。
他顿了好半晌,潋潋垂下眼睫,竟还露出了几分赧怯。
“这些年我总想得辗转难眠,全不得解,心急火燎地想问你,就像小时候,我不知道的全都问你,你说什么我也都信。可后来又觉着,我这次想问的,大约连哥哥也是不知道的。”
莫雨听着他的说辞,心里不由地钻出往昔那些不可触的柔软。
明知是又中了这小子的套,可当他隐约觉出了穆玄英即将问出口的是句什么时,才惊觉有些东西同样不可触,却是触则惊心的那一种。
他看见穆玄英抬起眼来偷偷瞟他,也不知为何,手心一松,回手的刀尖无声地触到了地。
穆玄英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正欲靠近,莫雨忽地一抬手,食指抵在了他鼻尖儿上,自己往后退了半步,倒像是把人推开了般,显出点拒绝的意思。
穆玄英不明所以,只看着他把长刀一提一转,竟挑出了自己腰间重剑。
“要我回答你,那便先胜我一回。”
“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穆玄英按着剑柄,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可见莫雨那头已经摆好起势,他若不应,恐怕也只有挨揍的份。
于是乎刀鸣剑震,一时间飞光游影。
其实穆玄英也没想到,他每天起早贪黑的练武,这样招那样式,还只是跟莫雨战了个胜负平平。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凝雪功法给他,这下让哥哥练成了,每一道刀风过来都冻得人直想缩脖子。
自己倒好,至阳之体最多也就学个皮毛,怪不得别人,都怪王遗风。
想来那时谷主明知自己没那个资质,仍是传了心法口诀时就料到了今日。
若不是早看中了莫雨的根骨,也不会在穆玄英老实交代原委后丝毫不做追究。
而莫雨亦没有隐瞒,那头谢渊只当白占了个便宜,没成想自家弟子竟然真凭着几句口诀将对家功法学成了七七八八,后来琢磨着全依仗体质特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偷得成这个师,这才隐约察觉了些许王老恶狗的用意,不禁对自己这硕果仅存的弟子更为上心,生怕哪天又被拐了去。
或许也就是从那时起,莫雨有了更多接触高奥武学的机会,闻说由盟主亲自言传身教,也从瑶光坛主那习了霸刀武学,平日里更是常与剑圣传人对招,到如今刀法精悍迅猛,身手灵巧敏捷,碰上了穆玄英那无锋剑,还真有些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两人如此这般在山道上对拆数十回合,仍是难分高下。
穆玄英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脑筋一转,跟着旋步一斜,忽地贴到了人身侧。
莫雨只觉鬓边一热,带着些湿润的低唤便飘进了耳朵里。
“小雨……”
不过两个字,蓦地叫他闪了神。
却也只是这么个片刻,就被那呼啸而来的剑气震了经脉,结结实实吃了一记定身法。
穆玄英趁此一着,一把捏住莫雨手腕,圈了人腰身往横一带,借着方才对招时未尽的余力狠狠把人拥进怀里。
莫雨只听见耳边闷热的呼吸,身前抵着人上下起伏的胸膛。
两人都尚未平复的心跳声参杂在一处,砰砰地相互碰撞。
穆玄英声音压得都带了些颤,他知道他想平静想温柔,吐出的却仍还是急切。
他退开一些,拾手捧了莫雨温凉的脸颊。
明晃晃的目光就这么直直投进人眼底,仿佛投进一片静谧的湖水,那湖面飘荡着落下一叶金红,漾出涟漪。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倏尔风过,抚过半面山林,飒飒摇响松枝。
远空有雁过,去而不留片影。
是怎样的呢……
莫雨唇尖微颤,哑然无从作答。
【待续】
※ 关于少爷的病
原设里说肖药王下的奇毒是原本下在他身上那种的2.0升级版。
不光是发狂,也可以使人全身疼痛难忍如坠冰窟,或者虚弱无力一个风寒就嗝屁。
此处设定为在药王孙思邈和老谢的多方努力下,造成发疯的东瀛毒咒基本已驱散,但肖药儿下的2.0只有他老人家本人才能解。
毕竟要当武王城主,就不能随随便便说发疯就发疯。在疯症好转之前,雨哥的确是常常被老谢关小黑屋(当然老谢是出于好心),不过老谢知道他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无故暴走,也让少林寺的大师们多给他讲了些自我开导的玄学理论。于是造就了雨哥心性比较冷静克制,毛病就是成了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自己憋着。
所以雨哥目前的剩下的dbuff主要是血毒,至于这几天的换血剧情,这文里就pass了,权当肖药儿能解个七七八八,剩下点顽固病灶后遗症啥的色老头也能治好,就这样吧。
以及原本枫华谷那一段的台词笔调用得比较接近游戏剧情里那种风格,但整体读下来和文风的确不搭,尬到飞起。于是改了一万次还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凑合过吧。
那么,再次感谢
此致敬礼